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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士何君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二月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龙云集》卷三一
上嗣位之始,诏中外得言事,未几,四方章输登闻,日以百数。
天子仁圣,幸加惠臣庶,诸诞谩亡益于治体,报罢,贷弗按;
而其间剀切世务,赫然号能建明者录用,如治平四年诏书。
是时以言起徒步,自太学生何大正始。
大正自言:「始吾毁齿而龀,吾父不转之南亩,而坐之门侧之垫,期我学也。
及束发而弁也,夕去吾孺子而朝仵之成人,期我躬行也。
遗我如此,与财孰多矣」。
又曰:「方吾父弃养,惟不肖嗣人不克立,不能侈大窀穸事,使亲客浅土,万死不偿责。
今者南归,幸蒙天子厚恩迁奉,适其时,宜得铭播幽,用追补前俭陋失。
先生始尝腆遇我,且有文,敢以谒」。
又曰:「是则我不可以不铭」。
君讳受,字持谦姓何氏,世居陈留
太平兴国中,有出为韶之仁化,卒官,因家焉者,于君为四代祖。
王大父讳世隆,王父讳选,考讳真。
江岭间俗神地理,而王父喜读青囊书,间语术家曰:「试为我求灵涧福岑,益光大吾后者,不议费」。
术家曰:「有是,在南安之横浦」。
验如言,卒徙居之,故君遂为南安人
仁化后三世不仕,而君好学,略通大义,不类他隐者借高自名。
以文撼有司,一不契,投笔砚,绝口不言进取。
少时侃侃自将,孝行高里中。
族姻有弗槩于理,必引以归正。
雅以治产,然喜施,虽隐约,斥财振人益力,笑未尝坏颜。
人有干,非其意,不为动。
间读庄周书,曰:「快人何恨,吾送老资也」。
晚嗜泉石,推知胜处,幅巾芒屩,勇往不疑。
里中岁时击羊豕上冢坐社,众得君乃欢。
虽鸡黍为具,或阁匕箸,须君至乃举,而君亦悠然径赴,未始失意一人。
太夫人年九十尚无恙,君于是六十有四矣,白发婆娑,奉旨甘,契节适,亲亦对之欢然,有壮子孙愧弗及者。
内外艰几灭性,更外除,柴甚,犹不御酒肉,人以为难。
元丰四年十月疾终于家,寿七十有六。
娶杨氏,再娶刘氏,皆前君终。
四男子,如圭、如璋、敏求、大正。
大正赐进土出身,宿州司理参军
初,大正游太学,无来资,敏求曰:「无苦,吾绘事当可办」。
因俱留京师十六年,竟就其第。
女子四人皆已适。
孙男二人,曾孙二人。
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二十九日辛酉,举刘夫人合葬君于大庾县玉池之原。
君长于大小篆,传神山水,得意处自成一家。
尝评李斯、阳冰篆如严诸侯助祭,凛凛不见颇倚。
阎立本《凌烟功臣像》、王维《辋川图》,曰:「元子去世,谁复识常山蛇形」!
盖以自况云。
何氏系出武王子叔虞,其后十一世曰万,食采于韩,《春秋传》所谓邘晋应韩者也。
秦并韩,子孙散处陈楚间,习讹音谓韩为何,故有何氏。
铭曰:
噫新居,清束秀储,固护而发舒。
噫若德,有蔚其特,衍施而厖硕。
隤,覃我昆来,其尚多乎哉!
建康六感 宋 · 刘子翚
 押词韵第三部
寄奴真伟人,落拓龙潜地。
据筵呼五木,已有吞世气。
世期值阳九,天纲日沦替。
偏邦或跨州,卑号犹称帝。
匪乘艰棘运,英姿畴能济。
南戡奠番禺,西狩澄泾渭。
功虽与世隆,道亦因人废。
缅怀揖让风,黄屋身如寄。
颓波日奔迫,夜壑迁神器。
巢由(原作田,据四库本改)独贤哉,高纵邈难继。
自撰墓志铭 北宋 · 韩潭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五
韩其姓,潭其名,仲孚其字也。
世居定陶,曾大父溏,故赠大理寺丞
大父道,故殿中丞
父辑,故不仕。
幼而颖悟,喜读书,日诵千言。
既长益坚,然膏继晷,浩然有凌云之志。
六经诸子,历代史牒,无不研究,往往手自编录。
至于阴阳卜筮、人伦医术、天文地理,虽非所长,皆涉猎。
既长,官学养亲,游梁宋,过陈蔡,自颍渡淮,游寿春之霍丘,爱其淮水之盛,遂卜居焉。
不幸先子捐馆,诸弟沦没,不能归葬故址。
蓼城之间既得吉兆,自诣定陶迁祖父母同葬焉。
之外,得隙地,盛栽花木,疏灌池沼,起堂虚敞。
有博有奕,有琴有书,乐与朋友为尊酒之欢,其于荣利淡如也。
为性坦率,不善办事,唯耽于吟咏,率尔而成。
平生所得千馀篇,小词百馀首,编为十卷,号曰《南翔类稿》。
词分两卷,号曰《安乐杂编》。
有启、文、论三卷,藏于家。
一生困于场屋,蹉跎已老。
政和二年春特恩荣州文学,继授将仕郎,调延州延县主簿,未赴。
明年孟夏,感疾卒于正寝,享年六十有四。
疾甚,邑中贤士大夫,以至田翁野老、家人妇子,填塞门巷,其周人情可知。
娶里人高氏,生二子,长曰世隆,有父行而早夭。
女四,三适而亡,一归寿光士族李执礼家。
孙男一人曰倜,孙女一人在室。
尝观唐人白乐天、杜牧之将启手足,皆自铭其墓。
愚斯人之不及也,姑叙平生,以贻后世。
铭曰:
其生也而养其子孙,其终也而归有丘坟。
一官兮虽被乎圣泽,寸禄兮不沾乎君恩。
淮水之上兮,隐隐乎冈峦之缭绕;
蓼城之隅兮,郁郁乎之氤氲。
其安于斯,何憾之云!
按:同治《霍邱县志》卷一五,同治九年活字本。
国势论 北宋 · 华镇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四九、《云溪居士集》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
世或谓周以封建而天下强,其弊也凌夺;
秦以郡县而天下弱,其弊也土崩。
汉封同姓,矫枉过正,数十年间,七国内向;
孝武分析侯国,削弱已甚,强臣无惮,坐移龟鼎。
唐重方镇,浸以强大,久而不变,至于灭亡。
因谓法有必弊,国有定势,法弊而势偏,不知矫革,数十年之后,则患不可支矣。
是果然乎?
夫汉初列国过制,孝文盛时,贾生已患之矣。
厥后诸侯微弱,不与政事,武、宣之间已与哀、平时类矣。
唐世方镇强大,天宝末年范阳干纪,不在数世之后。
制置之失者,祸乱之机,其初皆已暴见,第未有强者发之尔;
苟有强者,则如范阳之起于天宝矣。
贾傅所谓「火未及然」者也,是岂百年之形势哉?
不足引以为论。
至于周室封建,秦人郡邑,亦非所以制国势之强弱,定修短之期数者也。
试粗言之。
周建万国,亲贤并任,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大者无不掉之势,小者有自全之方,维之以法,统之以道。
率职有功,则庆赏必至;
犯分凌制,则刑诛随之。
方其盛时,如指臂之附支体,莫见凌夺之渐也。
后世浸强,不可制役者,由天子失道,王法不行,征伐自专,并吞无禁,纵之使大也。
使穆王无耄荒之政,夷王无下堂之失,厉王无板荡之风,幽王无淫昏之行,守文武之成法,无所失坠,虽万世如成康之隆可矣,何陵夺之有哉?
若曰封建之势,必至于强不可制,厉王之时,诸侯已强大矣,宣王将不能复会于东都,因其力以南征北伐,复文武之业矣。
秦置郡邑,守令分治。
汉家因之,与侯国并建。
文、景而上,诸侯强大,僭乱不轨,无屏翰之益;
孝武而下,列国微弱,等于郡邑,无磐石之势。
东京郡国轻重相若,不足以维持。
然而两汉用之四百馀年,天下安宁,不见土崩之弊。
秦人所以二世而亡者,频征远戍,厚赋役,人不见德,而为繁苛惨切之痛,以失天下之心也。
始皇、二世之道而为政,虽建万国,亲诸侯,殆无救于乱亡。
若曰郡县之势必至于孤弱而土崩,文、景、武、宣、世祖、明、章之时,将不能康民阜物,讲道息刑,比隆成周之盛矣。
由是言之,天下有道,封建、郡邑皆足以底平治而保无患;
天下无道,封建则陵夺,郡邑则土崩。
制国之势,果在建侯乎?
在郡县乎?
人主务隆道而已。
主道世隆,则天下世治。
俯而师二汉文、景、明、章之主也,仰而遵商周汤、武、成、康之君也,尚何土崩陵夺之有哉!
禹之法非不善也,传之二世,至太康而失其国;
成汤之法非不善也,传之五世,至小甲而商道衰;
文、武之法非不善也,传之四世,至昭王而王室弱。
西汉之法,不美于三代也,传之七世,至宣帝而愈盛;
东汉之法,不劣于西京也,传之四世,至和帝而微。
唐之法,亦二汉之比也,至中宗而丧其宝。
圣贤不世,主道弗,则禹、汤、文、武之法不过一再传而衰;
中智之君,继世有为,振主道,则高祖、孝文之法行六七世而愈盛。
盖安其位而忘危者,天下虽甚安而危常及之;
保其存而忘亡者,天下虽甚固而亡常及之;
有其治而忘乱者,天下虽甚治而乱常及之。
商之君,保有成业,而不知惧,轻为逸豫,而为兴造。
轻为逸豫,则多过失;
为兴造,则鲜功德。
夫功德不见而过失日加,危乱丧亡之所由至也。
西汉之主不忘危乱而自知勉,轻为兴造,则为逸豫。
轻为兴造则有功德,为逸豫则无过失;
过失不作而功德日增,治安存固之所由至也。
国家艺祖成汤之勇智,周武之圣德,受天休命,戡定大业,身及太平,纲纪法度、经置施设之方,所以垂裕诒谋者,固已跨绝汉唐简杂之术,兼该四代久大之美矣。
太宗平晋征燕,王业大定,敦崇文教,光济丕烈。
真宗总文武之两端,合威德以并用,震叠殊俗,协和中夏
礼乐既备,然后告成岱宗,祈谷后土,垂拱乎法宫之中,明堂之上,味广成之训,师黄帝之治,以清静无为涵养天下。
仁宗检身以俭,抚民以慈,敬赏慎罚,视之如赤子,而不伤,厚而不困,扶而不危,节而不尽,举三王之善政以宠天下,四十馀年,生灵熙熙,如在春台之上。
英宗挺睿哲之资,知人间利病,即位之日,振权纲,修法度,慨然有兴造之意,虽享国未久,而规模宏远矣。
神宗继文考之志,述文考之事,宵衣旰食,厉精庶政,发明道术,讲修武备,制作日新,典章咸举,表饰绍兴,奋扬声采,炳炳然三代之文物,凛凛然中夏之威棱,帝王事业,益可观矣。
今慈母与陛下,复以仁恕忠厚之德济之,神圣相承,兢兢业业,视已治如未治,视已安如未安,克艰克勤,世有兴作。
故百三十馀岁而主道益,天下益治,三代之治,未之有矣。
考之以古,准之以今,国之强弱盛衰,本无形势之可定,顾人主之德何如耳。
人主务明德以隆道道隆而盛大之业固矣。
区区形势之论,何足道哉。
河中府谢到任表1102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六 创作地点:山西省运城市永济市
起废来还,荐更郎选;
属餍为请,复假藩麾。
初见吏民,敬宣条教;
明恩未报,感涕徒挥。
伏念臣禀生拙艰,遭世隆盛。
知寡尤所以干禄,非曰能之;
崇德在于安身,终不近也。
薰心自艾,补劓无期;
雨露不私,句萌亦奋。
惟两朝之圣政,在太史之册书,首以非才,参于群俊。
青天白日,道至大而难摹;
黑发丹心,力不能而知止。
卒缘累恳,因得便私,粤自剧曹,付之名阃。
差马不劳于吉日,乞浆更值于丰年,散族再收,啼饥皆饱。
斯盖伏遇皇帝陛下敛五福以敷锡,协万邦于时雍。
重华如虞氏,则既以用其中;
丕承如武王,则亦不忘乎远。
固特重监司守土之任,盖尝视省官卿寺之除。
臣愿深体至怀,粗推所学,庶几一日之必葺,敢意三年而有成。
按:《鸡肋集》卷五五。又见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八,《四续古文奇赏》卷九。
台州新城庆历六年 北宋 · 苏梦龄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
自昔天下有大菑大患,民敝且死,而仁人任职,能禦捍之者,未尝不见于文辞也。
庆历五年夏六月临海郡大水,坏郛郭,杀人数千,官寺民室,仓帑财积,一朝埽地,化为涂泥。
后数日,郡吏乃始得其遗氓于山谷间,第皆相向号哭,而莫知其所措。
主计田侯瑜闻之震惊,亟乘传而至,吁众戚而视之。
问其食,则糠覈而臭腐焉;
问其衣,则蓝缕而颠倒焉;
问其居,则草茇而渐洳焉。
横尸塞于衢,穷盗充于郊。
乃喟然曰:「兹不可以久生矣」!
繇是移文其邻,贸迁用度,以衣食之。
相奠厥居,躬自安辑,然后民始知其可造之渐。
且先以章言状,朝廷得章而忧。
盖以水不润下之沴,因以必复之责属于外台,故所请亡不获。
于时司宪王侯偕亦接迹而会焉,乃相与言曰:「兹殆小康矣,今可图其大者」。
于是始议城之。
监军王世雍、钱塘从事曾公望虑其事,度高厚,考徒庸、籍糗粮,订材用,将以授于有司。
然思夫临之以为成命者,非择贤则莫可,遂请以太常博士、监新安郡彭思永权守之,秘书丞定海宰马元康为之贰。
已乃量功命日,属役赋文,分僚职而帅焉。
西北隅,以黄岩范仲温专掌之,从事赵充参综之。
西南隅,以临海李丐专掌之,从事苏梦龄参综之。
东南隅,以宁海吴庶几专掌之,从事褚理参综之。
东北隅,以临海刘初专掌之,决曹魏中参综之。
其址凡环数里,而四隅三面壤界相属,惟北面以破山而阙焉,城制虽存,然实巨防也。
中以仙居徐赳专掌之,狱掾宗惟一参综之。
又命司逻乔筠、邢昭素、宋世隆迭番讥呵,以警非常。
会世雍换丹阳,而新监军胡祯代终厥绪。
彭侯感厉抚绥,诸大夫各祗所职。
役徒忘劳,三旬而成。
群议又曰:「城则信美矣,然万分之一复罹水灾,而激突差久,则惧其或有颓者。
不若周之以陶甓,则庶几常无害欤」。
外台然而行之,曰:「虽重疲吾民,其利至博也已」。
黄岩曰:「陶甓虽固,犹未如石之确也」。
乃请兼用石。
役将兴,田侯亲按勉之,士志增倍。
主计李侯仲偃司宪李侯虽领部惟新,而实协心同功,良无间然。
新守元侯、通守侯继以循吏之选,怀保捐瘠,而虑忠计远,一方究度。
涉冬,厥墉甫毕。
论者咸曰:「休哉,仁人之经营也!
始终之画,无一不适于宜。
费赀不逾千万,而国之大事立焉。
使斯民知免于祸,而日就蕃育,其施何如」!
梦龄不佞,虽知此徽烈当书太史,而欲有以永台民之传,故妄志其大略云。
按:《赤城集》卷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民国临海县志》卷五。
保安圣躬设醮青词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一九、《鄮峰真隐漫录》卷二二
大道无形,惟致诚而降格;
至恩难报,繄请祷以输忠。
谨殚祗祓之私,上动聪明之鉴。
伏念臣禀姿寒远,遭世隆平。
繇学馆以升荣,寿皇之眷顾。
幸逢真主龙飞之旦,获脩微臣虎拜之恭。
宠数屡加,感心莫喻。
兹羞藻供,用叩璇霄。
冀帝驾之博临,保宸躬之衍裕。
伏愿仁风广扇,道气遐敷。
茂延周王安乐之年,永锡箕子康宁之福。
万寿,洪覆八荒。
臣无任(云云)
提点京东诸路州军刑狱公事兼诸路劝农事朝散大夫尚书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上轻车都尉借紫晁君墓志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六、《华阳集》卷五○
皇祐五年六月,诏以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知怀州晁君仲衍提刑京东
八月,衔命之官。
道病,日浸革。
是月二十四日,终于广济军,享年四十二。
君之仲氏国子博士仲蔚,官郑州,闻讣恸绝,驰来京师,迎君之丧,与其孤端彦,以其年十一月一日丙寅,葬君于郑州新城县旌贤乡贾村,从先正文庄公之原。
先期,端彦请铭于余曰:「我先君有闻于时,将因子文以信后世之传」。
余既悲君仕不显以没,又尝闻其平生之言,顾不得辞云。
君字子长,其先澶之清丰人,后徙彭城,今家开封昭德坊。
曾王父母:赠太师中书令讳佺
康、资、永三国太夫人耿氏、继孙氏、傅氏。
王父母:太子少傅致仕,赠太师中书令谥文元讳迥
国太夫人张氏。
烈考妣:资政殿学士给事中、赠吏部尚书谥文庄讳宗悫
安康郡太夫人王氏。
安康,余之先姑也。
君资识敏悟,方总角时,已自如成人,蚤夜抱书册讽诵。
父母爱怜之,又闵其素弱,意不欲其苦之也。
君亦阳从游息,夜潜起取烛,或彻旦不寐。
益务记览,工辞章。
明道中,举礼部,尝中选矣,而属期丧。
其后恩俾与廷试,而又以期丧,意卒不得遂。
寻召试西掖,赐进士第
庆历初,君通籍于朝,适天子宴皇属太清楼,观灯翠芳亭,抚州金山等,皆一时盛事。
君作为歌颂以献,凡三锡诏美之。
君侍祠南郊,复奏颂极于褒赞。
上顾谓辅臣吕文靖等,称叹殊甚。
继进文三十轴,后召试禁林,充秘阁校理
君既久官中都,乞补于外,乃抗疏,得怀守。
前守无状,日湛燕私,宽纵弛事,吏目因缘作奸,怀人苦之。
君乘前之敝,专厉风迹,诛锄豪彊,众不敢犯法。
郡境有沁水,创碾硙,借水势,岁破数千斛以给榷酤。
先是掾吏苦出纳道劳,辄议均于民,率众力以供,咸吁嗟不敢诉郡。
君下车,亟召掾吏曰:「太守所以便民也,今掾吏顾劳民自便邪」?
乃出教趣使复水利。
未几,转运使移州,以民租折供缯万计,已而又欲以它歛。
君言岁饥民不可重困,使者宜有以贷。
转运使不听,君愈持之,卒宽民输之半。
州俗素朴不喜儒,君一日视学宫,阒然芜秽,若无人焉者。
因叹曰:「郡去京师不远,幸得渐风化之厚,而学堕不观,是岂不足教邪」?
乃移书抵诸生,躬自教敕,朝夕使闻弦诵,繇是翕然乡风。
怀人德君深,逮君之去也,父老遮道上攀车不忍君去。
俄而闻君丧,怀人无长少,莫不泫然流涕。
君初以祖任将作监主簿,七迁祠部员外郎
始监金耀门文书库,又监京曲院
权判尚书部,同判太常礼院,兼判尚书刑部,出知怀州,就除京东提点刑狱
累阶朝散大夫,勋上轻车都尉,赐五品服。
君在礼院日,以天下行营中有号武定者,渎章圣谥,请得以易之,天子惊可其奏。
京师有猫鼠同戏,君援唐崔祐甫故事,请敕边将以严武律。
间岁,天子欲猎近郊,有司豫治道,设供帐,久之,诏跸未行,君建白幸上早出畋,有诏罢幸。
君练达国朝典旧,荐绅先生往往有从而质之者。
君为人端粹,唯嗜学,未尝一日去书,故博识无不该贯。
著文集二十卷,丞相章公得象、晏公殊尤见奖许,其笺记多出君之文。
为《汴阳杂说》一卷,其言切于规喻。
又以唐白傅所撰《事类集》传者浸舛,乃参考经史,一以刊是之,仍据旧目补考摭新,别为三十卷,曰《事类后集》。
又为《两晋文类》五十卷。
康定中文庄使陕西,君时侍行,马上自成一编,曰《侍雍杂编》。
晚在山阳,与侍读钱公明逸篇章寄酬,间则命僚友终日赓唱,凡数十百首,辞敏而体醇。
屯田员外郎王复见而作序,曰《河内唱和集》。
又观司马迁、班固、范晔所论,其中或有过之者,因掎其失,折中其义,作《史论》三卷。
方治怀,岁满,趣办装,计日东去,而代者踰期,复取《太史书》,采类其文章,凡两浃日,次成二十卷,曰《史记文通》。
其书悉藏于家。
君天性孝笃,自文庄之薨,才数岁,继遭安康之艰,创钜毁深,屏处一室,六年未尝一茹荤。
君大族也,事诸长上必恭,厚昆弟以爱,赒群从以恩,与朋友以信。
凡岁时吉凶问遗,罔不如礼之中。
家居甚于寒素,尝与宴贵人大第,出舞女,管弦铿锵,举白击鲜欢甚。
君窃叹曰:「是岂吾所以为乐也」!
其一意好学如此。
君感疾比剧,中固不乱,谓其子端彦曰:「夫修短穷达,不有命邪」?
言讫恬然而逝,非知命也欤?
君三世继直书殿,士大夫谈衣冠之盛,维君之门。
君娶集贤院修撰、赠谏议大夫王公轸之女,封兴安县君,贤明柔穆,有闺梱之范。
子六人:三未名而夭;
次曰端彦太常寺太祝
曰端方、曰端禀,隽厉修饬,皆承家之器。
二女并幼。
初,文庄践显十数年,每任子必均诸族,其后以故大臣恩比录孤者七人,独君仲氏一官,馀悉沾内外亲。
故今诸孙有未命者,亦君所以成先志云。
铭曰:
昭德世隆,君将独侈先代之崇。
学以粹于古,而行以端厥躬。
吁嗟!
才不究用而命不融。
茫乎!
孰质其善恶之公?
右班殿直傅君墓志铭熙宁二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八、《司马公文集》卷七八
熙宁二年春傅钦之遗光书曰:「昔我王考,材气过人,宦不遂以没。
尧俞幼鞠于王妣,以至成人,恩隐殊厚。
尧俞或以事夜艾未寝,王妣常危坐待之。
及仕而之四方,王妣不见再逾月,则忧念,气涩而成痈。
逮王妣之亡,竭尧俞之泣,不足以偿痈之血也。
今将以某月某日,举吾王考妣之柩,葬于济源。
吾尝与子同在谏省,子幸而知我,必为我铭其墓。
子茍自谓不能,是爱其少顷之勤,而使我抱终已之恨,非仁人之为也」。
光读之,愧且惧。
复书曰:「子以义责光,光何敢辞?
然门内之美,光不得闻也,子为光叙其事以来,光谨条次之,则可矣」。
有间,钦之以其状来曰:君讳某,字宝臣
其先大名内黄人,世为富家。
曾祖考讳思进,始读书为儒。
祖考讳凝,赠虞部员外郎
考讳世隆,以《春秋三传》登科,官至驾部员外郎、知邛州事,始家于郓。
少通尚书》,屡举不中第,用亲荫补三班借职,累迁至右班殿直
初监澶州酒税,历齐州离济寨酒税、庐州巡检,以事去官。
后监赵州仓,知定州新乐县,复以事去官。
已而监博州酒税,以疾罢归。
明道元年十月十日,终于家,寿六十一。
君为人忼慨方严,家之子弟虽甚爱之,不命坐不敢坐。
其当官明敏果断,在新乐,有西山采木卒二百人,谋劫其县,大呼自南门入,君率左右操白挺逆之。
至则叱使坐,卒不意君遽出,皆愕不敢动,君因骂之曰:「饿兵欲奚为」!
捽其为魁者数人,杖之各数十而纵之,皆抑首去,不敢出声。
然不能与世浮沉,平视贵要若无人,故所至龃龉,且老益穷,因发狂疾。
弃官归卧一岁所,忽起,召家人与诀,语言如平生,人乃疑其非狂也。
相国王沂公诸生,家居,未与人接,君即以公辅器之,已而果然,人不知其何用知之也。
夫人霍氏,国子博士致仕若拙之孙。
笃于孝慈,其父亡,夫人未之知,独视云烟草木皆惨悽变色,泣下不能自止,逾月而讣至。
后君二十二年,年八十一而终。
男某,仕至山南东道节度推官,知磁州昭德县事,赠工部郎中
二女,其长者蚤世,幼适杨氏。
孙七人:长曰尧俞字钦之,今为兵部员外郎
次舜俞,郊社斋郎
次君俞,未仕;
馀皆早世。
钦之谏官,处大议,正直无所顾避。
朝廷不能用其言,除知杂御史钦之固辞不肯拜,必求得罪以去,知和州,声振天下。
呜呼!
得非承其祖之风烈邪?
钦之以夫人尝至济源,爱其土风,遂葬焉。
铭曰:
气直志刚,难进易伤。
善抑不扬,其后必昌。
皆理之常。
游似母益国夫人朱氏可特赠雍国夫人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五、《梅野集》卷七
敕:世隆轲训,永怀圣善之劬劳;
子典汉枢,莫重国封之褒恤。
感爰孚于陟屺,恩允极于漏泉。
具官游似故母朱氏,妇道肃雍,闺仪端淑,蚤著义方之明验,缅怀荣养之难酬。
寸草春晖,怅母慈之莫报;
焄蒿雨怆,等恩渥之无穷。
善积庆馀,爵与夫一。
爰晋加于雍国,尚益显于陶亲。
冥格其歆,荧魂如在。
可。
诫百官诏建炎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四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九、《中兴小纪》卷四、《中兴两朝圣政》卷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六
朕承祖宗有道之长,赖黎献戴宋之旧,嗣守神器,适岁当郊,祗见皇天后土。
慨念父母兄弟越在他邦,宗庙社稷之托中更异姓,一时赤子涂炭靡依。
独予一人,旧勤于外,天其或者俾复大业,保乂斯民,以导迎南还之御。
惟兹肇祀,实报以祈。
朕斋慄存念,大惧菲德,弗获顾歆,乃先事三日,繁阴凝翳,润不至濡,震于朕心,罔承灵祉。
逮祖庙及坛,垂象焕炳,夜气晏温,风霭澄霁,迄用成礼。
顾朕眇昧,罔有一二,敢曰馨闻于上,实惟祖宗之灵相佑在天。
惟尔万方有众,不替忠顺,协于天心。
朕既获祗事,勿敢谓幸。
矧敢怠康,方恐惧修省,以灵承扶持全安之眷。
念与尔有众同体共利,冀各迪乃心,无拂于上下神祇,共迎景贶,以宏济多艰,用诞告于率土。
惟世理乱,在臣庶休戚,无有大小远迩,惟底宁尔国,则亦宁尔家尔躬焉。
在股肱大臣,其同寅协恭,思难图易,辅朕不逮,以倡百辟论思献纳之官,若耳目风宪右侍卫,有言达于予听,必忠必诚,毋夺于私。
凡曰有官君子,饬躬谨行,惟职业是修,守令部使者暨尔僚佐,有为有守,其必曰毋伤于民,毋害于国,无及尔身暨尔家,则获神休而永终誉。
中外爪牙之臣,贾勇敌忾,思建戡难之勋,以懋远图,毋贻名节之羞。
军民战士咸奋忠力,遂尔宠荣。
至于失业无依,哨聚林薮,怙众为暴,杀掠无辜,当思神明谴殛之报,应若影响,古今诛讨之刑,虽缓必正。
革心自效,掩罪以功,锡尔官爵,永维我国家之用,朕信不渝。
呜呼!
天道福善祸淫,助顺罚恶,疏而不失,股肱大臣暨尔万方有众,咸思寅畏,冀天悔祸,救民涂炭,复我父母兄弟、宗族臣民,跻世隆平,与万方有众共之。
咸孚朕志,毋苟目前之安,而敢怠惑,尚有赏刑,为尔后报。
吴天常墓志铭元符元年八月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柯山集》卷五○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公讳天常字希全河南府洛阳人
惟吴氏之先,与周同姓,至越入吴,子孙散居四方,以国为氏。
公自祖考始占籍河南之洛阳
公少贫,不治生产,以气节自许,力学问。
河南大府,号多士,而公自少已知名里中,而舅建宁军节度使王正伦深器之。
正伦死事恩为郊社斋郎,调濮阳县主簿,又调舒州司法参军
郡大猾章氏数犯法系狱,其势能得于有司,公论正其罪,流之,一郡畏伏。
泗州盱眙县,守笞病人死,公当覆验,而前验官言死者不病,公将直之,守以利啖公,欲得如前验,公谢守曰:「我受公恩固善,如死者恨何」?
卒直之,守为得罪。
洪州奉新县奉新号难治,讼者或先以钉贯其足,以胁有司。
公画巨钉于市,令之曰:「钉必如此,则受讼」。
乃稍变俗。
彭州永昌县转运使范公纯仁深知公。
是时方变差科为免役钱,公原究蜀役法利害,讲之至精。
后以书见王荆公荆公召公议于司农寺
时欲举江西役法行于蜀,公曰:「蜀不足于地,江西不足于民,利害异宜,恐不可行」。
主者是公议。
久之,公所陈浸忤,遂罢归审官调院,签书镇南军节度判官
丁母忧,服除,以便亲调蕲州蕲口镇都大监辖。
丁父忧,服除,通判无为军
公讽军守兴庠序,勉士以学。
部有矾池,官专利,民多冒禁,公为立法,公私便之而犯者鲜。
通判鼎州,以朝命按知诚州世隆
帅司部使者皆欲致世隆于罪,公言世隆习蛮事,且未尝有罪,论执甚坚,卒免世隆,人以为难。
辰州有军事,以公摄守。
公之官,见属县吏部夫千馀挽木山间,公曰:「方役民,妨农耕」。
悉罢之。
公至郡,蛮酋系狱者,公谕以朝廷德意,尽遣之,皆感泣而去。
公因言自诚州融州道新通,请每三十里建一佛寺,择僧知蛮情者居之,诸蛮信佛,平时可使入蛮与之习熟,有警可用以间谍,而佛舍可因以储粮,其利边甚大,朝廷许之。
后为谏官,言不当废诚州为军,顷蛮所以数叛者,盖虽输款而未尝去巢穴,一失抚循则乱,稍内徙则定矣,虽不致州尚可,安事废州乎?
是时方议役法,有访公者,公陈三事,谓州县之役莫重于衙前,今虽易雇为差,衙前数之多寡与役之优重,请守熙宁元丰之旧,毋辄改。
又言乡差于官类不知书计,势必雇人,代者必要厚价,请官为立直。
又言县所积免役钱,请皆纳州或输旁郡。
户部皆奏行之。
用荐者除知宿州
荆门新复军,择守,乃以公为知军
宰相召公,谕以择才之意。
军久废,百事圮毁,公至,为兴起弊败,必使完好可持久,不为苟且计,人至今颂之。
俄知沅州,其去荆门,人为立祠,岁时父老率子弟拜之。
公既习知蛮情,其治沅务安静,严守备,抚溪獠。
久之,奏请出巡边防,军行,有告帐下谋变者,公独保其不然,罪告者,卒如公言。
又檄诸县寨,使察游民与蛮交易为向导者捕之。
俄复知辰州,公去沅如去荆门,而辰之吏民与蛮酋皆相贺曰:「我公复来矣」。
蛮相约无犯边,郡为无警。
辰民春夏多疫,公饬医工亲视药物,人赖以全甚众。
乃立学校,劝以读书,人皆服从,风俗为变。
朝廷既知公有功南边,将用之矣。
以病求告,卜居蕲州金沙溪上。
家藏书万卷,有以自乐,泰然也。
公喜读书,于书无所不观,自少至老,未尝一日废卷,至其閒居,好之尤笃。
有诗集三卷,奏议三卷。
绍圣四年八月六日以疾卒,预治终事,至属纩精爽不乱,享年六十有一。
公曾祖讳延庆,祖讳泽,皆不仕。
考讳英,以公登朝恩,授大理评事,累赠朝议大夫
三男子:长忱,太庙斋郎
仲惇,未官;
季悟,假承务郎,皆以进士知名。
三女:长嫁万载县黄公孺,次嫁进士世南,季嫁宁州录事参军谭康世。
公自濮阳县主簿积官至朝奉大夫,积勋至柱国
公为人厚重宽博,达于为吏,官无大小,所临必有绩,当其有所建立,必得所欲而后已,或以利害怵之,不顾也。
其仕宦多往来南边,故深知溪洞诸蛮所以治乱,有所措置,后不能易。
然考其大体,本于安静宽简,不为苛扰,而颇立堤防,明条教,期无乱而已,不徼有功也,君子韪之。
公少尝从丁宝臣学,宝臣异其才,荐于欧阳文忠文忠称焉。
既仕,则不苟取知于人,而一时贤公卿咸知之,独吴正宪知之尤深,而公自重,不轻就人。
故虽知之,不绝出力,而公才见于世者,如此而已也。
其孤将以元符元年八月二十有一日,葬公于蕲春县安平乡黎企里,启先夫人之兆而合焉。
夫人程氏,有贤行,封文安县君,前公二年卒云。
铭曰:
其直非以为讦,其和非以为悦也。
独尽力于为吏,无剧易必达也。
其至民以为赐,其去民以为夺也。
既或知之矣,乃掩而不发也。
进啬而退果,而后知公之节也。
安平之丘,公藏惟列,尚语后人,洛阳之吴也。
金溪吴君墓志铭1054年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八、《临川先生文集》卷九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七○九、《王荆公年谱考略》卷四 创作地点:安徽省安庆市潜山县
君和易罕言,外如其中,言未尝及人过失。
至论前世善恶,其国家存亡治乱成败所繇,甚可听也。
尝所读书甚众,尤好古而学其辞,其辞又能尽其议论。
年四十三,四以进士试于有司,而卒困于无所就。
其葬也,以皇祐六年某月日,抚州之金溪县归德乡石廪之原,在其舍南五里。
当是时,君母夫人既老,而子世隆、世范皆尚幼,三女子,其一卒,其二未嫁云。
呜呼!
以君之有,与夫世之贵富而名闻天下者计焉,其独歉彼耶?
然而不得禄以行其意,以祭以养,以遗其子孙以卒,此其士友之所以悲也。
夫学者将以尽其性,尽性而命可知也。
知命矣,于君之不得意,其又何悲耶?
铭曰:
蕃君名,字彦弼,氏吴其先自姬出,以儒起家世冕黻,独成之难幽以折,厥铭维甥订君实
山南东道节度推官尚书工部郎中傅公墓志铭熙宁二年十月1069年10月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五、《临川先生文集》卷九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姓傅氏,讳立字伯礼,其先大名内黄人,今郓须城人也。
庆历二年,以五举进士得同三礼出身,主郑州管城县簿
用举者为滑州灵河县
遭母夫人丧,丧除,以山南东道节度推官磁州昭德县事。
嘉祐四年七月六日,卒于官舍,享年六十六。
公以文行有声于乡,其志气甚大,既久困不遂,因不复有仕意,乡人强之,乃起佐管城
所为问义理如何,不肯有所顾计。
贝州妖人为乱,吏坐不察者众,州县惩艾,有以妖告者,辄又致之刑辟。
或诬浮屠、道人为妖,州捕之急,公辩其无罪,即释之。
昭德,县人治河堤,总役者妄怒以立威,诸县畏其纠劾,莫敢校。
及笞公县人,公夺之纵去,县人感悦,不督而功自倍,总役者亦不敢复犯公所部。
其施于政者多如此。
故其卒,老稚相扶携祭哭,思慕久之不怠。
盖公孝慈忠信,刚毅有守,遇事不为可愧,其仁心尤至。
既病亟,呼其季子告曰:「吾尝质田于郓,数十口赖以活者三十年。
今田主往往而在,汝兄仕于朝,所不足者非财,可以券还之」。
于是长子方官于莫州,及归遭丧,终以田归主如公戒。
公曾祖讳凝,赠尚书库部员外郎
祖讳世隆尚书户部员外郎、知邛州
父讳珏,右班殿直
凡三世皆以经学举,至公始为进士
而公子亦皆为进士,曰尧俞尚书兵部员外郎
曰舜俞,郊社斋郎
君俞,未仕;
馀四人皆早死。
兵部君以才德为世名人,尝为谏官,以言事不合,辞知杂御史不肯就。
熙宁二年十月某日葬公于孟州济源县清廉乡美化里,以夫人长寿县太君王氏祔。
于是公赠官至尚书工部郎中
太君有贤行,方兵部知杂御史也,适北使未返,而亲故皆贺,夫人弗受,冶装为行。
兵部归,而果辞不就以出也。
铭曰:
惟傅厥先相武丁,告功皇天上比星。
公躬服仁世守经,奋发华藻扬芬馨,宜殖福禄引厥龄,摧藏沉淹以濎濙。
赍志弗获终冥冥,爰有美子集帝庭。
忠功孝名神所听,卜茔高原日永宁。
太学绍兴十三年三月十八日乙巳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一五、《中兴礼书》卷一四一
敕:仰惟祖宗崇儒重道,乐育群才。
开太平之原,而收至治之功。
成宪具存,掩迹前古。
朕夙兴夜寐,思所以绍休圣绪,措世隆平,昌运有开,兵革偃息。
宗社享再安之庆,寰区奠枕之祺。
典章载新,礼乐具举,厉贤厚俗,寔维其时。
乃深诏攸司,肇建太学,参稽贻典,辑为成书。
肆因燕閒,亲御翰墨。
拓殿阁之珍榜,刻经子于坚珉。
诚意既孚,四方风动,下逮郡邑,弦歌相闻。
兹发临雍之上仪,式踵列圣之垂训。
延见多士,昭示至怀。
尔其务尊所闻,益审厥习,进脩不怠,期于崇成,以称朕教养作新之意,顾不韪与!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旧本魏书目录叙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八五
《魏书》,十二纪,九十二列传、十志,凡一百一十四篇,旧分为一百三十卷,北齐尚书右仆射魏收撰。
初,魏史官邓渊、崔浩、高允皆作编年书,遗落时事,三不存一。
太和中李彪、崔光始分纪、传、表、志之目。
宣武时邢峦撰《高祖起居注》,崔鸿、王遵业补续,下逮明帝
其后,温子升作《庄帝纪》三卷,济阴王晖业撰《辨宗室录》三十卷。
魏末山伟以代人谄附元天穆、尔朱世隆,与綦隽更主国书,二十馀年,事迹荡然,万不记一。
北齐文宣天保二年,诏魏收修魏史。
博访百家谱状,搜采遗轶,包举一代始终,颇为详悉。
收所取史官,本欲才不逮己,故房延祐、辛元植、眭仲让、刁柔、裴昂之、高孝干皆不工纂述,其三十五例、二十五序、九十四论、前后二表、一启,咸出于
五年,表上之。
悉焚崔、李旧书。
党齐毁,褒贬肆情,时论以为不平。
文宣尚书省与诸家子孙诉讼者百馀人评论。
始亦辩答,后不能抗。
范阳卢斐顿丘李庶太原王松年,并坐谤史,受鞭配甲坊,有致死者。
众口沸腾,号为「秽史」。
仆射杨愔、高德正用事,皆为其家作传,二人深党助之,抑塞诉辞,不复重论,亦未颁行。
孝昭皇建中,命更加审覈。
请写二本,一送并省,一付邺下,欲传录者,听之。
群臣竞攻其失。
武成复敕更易刊正。
既以史招众怨咎,齐亡之岁,盗发其冢,弃骨于外。
隋文帝书不实,平绘《中兴书》叙事不伦,命魏澹、颜之推、辛德源更撰《魏书》九十二卷,以西魏为正,东魏为伪,义例简要,大矫、绘之失,文帝善之。
炀帝书犹未尽善,更敕杨素潘徽、褚亮、欧阳询别修《魏书》。
未成而卒。
唐高祖武德五年,诏侍中陈叔达等十七人分撰后魏、北齐、周、隋、梁、陈六代史,历年不成。
太宗初,从秘书奏,罢修《魏书》,止撰《五代史》。
高宗时魏澹同州刺史克己续十志十五卷,魏之本系附焉。
《唐书·艺文志》又有张大素后魏书》一百卷、裴安时《元魏书》三十卷,今皆不传。
称魏史者,惟以魏收书为主焉。
孔子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
三代文章,莫盛于周。
东周、秦、汉虽战争丧乱,前古遗风馀烈,流而未绝。
贤君忠臣蹈道之徒,功业行谊,彰灼显布。
高才秀士,词章论议,谏诤辩说,嘉谋奇策,皆可以惊听动俗,为后世轨范。
左丘明、司马迁、班固,以良史之才,博学善叙事,不虚美隐恶,故传之简牍,千馀年而不磨灭。
东汉、魏、晋,去圣人稍远,史官才益浅薄。
永兴失政,戎狄乱华,先王之泽扫地尽矣。
拓跋氏乘后燕之衰,蚕食并、冀,暴师喋血三十馀年,而中国略定。
其始也,公卿方镇皆故部落酋大,虽参用赵魏旧族,往往以猜忌夷灭。
爵而无禄,故吏多贪墨;
刑法峻急,故人相残贼;
不贵礼义,故士无风节;
货赂大行,故俗尚倾夺。
迁洛之后,稍用夏礼。
宣武柔弱,孝明冲幼,政刑弛缓,风俗媮恶,上下相蒙,纪纲大坏。
母后乱于内,群盗挠其外,祸始于六镇,衅成于尔朱,国分为二而亡矣。
虽享国百馀年,典章制度,内外风俗,大抵与刘、石、慕容、苻、姚略同。
道武、太武暴戾甚于聪、虎,孝文之强不及苻坚
其文章儒学之流,既无足纪述,谋臣辩士将帅功名,又不可希望前世。
修史者言词质俚,取舍失衷,其文不直,其事不核,终篇累卷,皆官爵州郡名号,杂以冗委琐曲之事,览之厌而遗忘,学者陋而不习,故数百年间,其书亡逸不完者,无虑三十卷。
今各疏于逐篇之末。
然上继魏、晋,下传周、齐、隋、唐,百六十年废兴大略,不可阙也。
、臣恕、臣焘、臣祖禹,谨叙目录,昧死上。
按:《魏书》卷末,中华书局一九七四年版。
宗忠简公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鲁斋集》卷一四
宗泽字汝霖,婺之义乌人
天姿沈毅,识度深远,才敏而用周,至大至刚之气始终不屈。
读书过目不忘,尤邃于《春秋左氏》。
程文有「心不可欺」之说,有司喜曰:「吾为朝廷得人矣」。
元祐六年第,宣仁圣烈垂帘,有诏对策限以字数。
同辈相告,必如诏可中程。
公曰:「事君自今日始,岂可希前列,效寒蝉乎」?
遂力陈时病,几万馀言。
八年,以将仕郎大名府馆陶县,尝摄邑事。
吏以少年易之,及听讼迎刃而决,不淹月大治。
吕惠卿移帅鄜延,以幕属辟公,力辞不受。
调衢之龙游丁内艰
服除,调胶西,按治宿奸,不畏强禦,捕群盗数十,焚其庐,威誉赫然。
丁外艰,服除,调晋州赵城,言于朝曰:「赵城前有并河、汾阳之险,后有晋绛、蒙坑之固,左霍邑,右太行,沃野百里,实用武之地。
乞援楚之涟水、澶之德清,命以军额屯兵,以备不虞」。
不报。
公曰:「今固承平无虞,他日当有知吾言者」。
政和三年,知莱州掖县部使者以朝命科取牛黄,公力拒得免。
公曰:「吾之为邑,始之以信,济之以威。
信既孚矣,威亦何用」?
五年,通判登州
时朝廷遣使由海道与女真结盟,公忧形于色,曰:「军衅自此始矣」。
道士高延招倚林灵素,凌蔑郡邑,公穷治其罪不顾。
及公丐祠而归,结庐山水间,有终焉之志。
道士以公改建神霄宫不当,诉于朝,而灵素主之,遂褫秩羁置镇江
公闻命就道,无纤芥愠。
宣和三年始复承事郎,就差镇江府酒官
靖康元年北虏犯阙,既退,诏侍从举知,御史中丞陈过庭以公荐。
八月,召擢宗正少卿使虏,以和议名。
公曰:「虏情不可测,名不正则徒取辱耳,请改为计议使」。
且谓人曰:「此行必不返」。
问其故,则曰:「某岂能屈节虏庭,上辱君命邪?
必死贼」。
议者以公太刚,改命刘岑
九月出知磁州,时太原失守,真定被围,即日单骑渡河,缮城浚隍,治器械,募义兵,增价入粟,为必守计。
不逾月而备。
上疏乞邢、洺、磁、相、赵各募精兵二万教习之,使常有十万兵递相为援,上嘉之。
诸郡议不合,虏再南骛,公大治兵,与滑、浚相掎角。
虏知有备,乃东趋大名魏县,由李固渡渡河,乃分兵攻磁。
公命神臂弓射退,出义勇,追斩数百级,士气益奋。
时王云请康王使虏和,至磁,公迎谒曰:「闻虏已由李固渡渡河矣,万一如肃王为虏所留,虽悔何及」?
力请辍行。
会百姓亦怨王云邀王徇虏,杀王云,遮马留王,王遂还相州
虏已围京城十一月上除王为兵马大元帅,公与汪伯彦副元帅,以师入援。
十二月丁丑,公与裨将光弼、张德邀虏于李固渡口,夜捣其垒,破三十馀寨。
翌日王檄诸郡发兵会大名
癸未,公至大名,王议师所向。
公请直趋开德,入解京城之围。
汪伯彦犹以和议难之,独王以为然。
戊子,公提兵二万趋开德击虏,十三战皆捷。
京城张澄持诏书同虏骑叩开德,问王所在,且言虏再议和,援兵未宜遽进。
公曰:「此为虏所胁,来款我耳」。
命壮士射之,虏遁。
已而王命与黄潜善分统勤王诸军,王檄诸帅以虏怀诈伪和,实杜四方之师,宜审料敌势,可进则进。
公示诸将曰:「王已酌知虏情,吾等可坐视乎」?
请王遍檄诸道,约日同进。
赵野北道都总管范讷河北河东宣抚使,合军南京号宣总司,偃然自卫,殊无进兵意。
公移书,以大义切责之,皆不答。
向子諲驻宿,赵子崧守陈,何志同守许,闾丘升守濮,曾懋守曹,列屯环京城,无敢动。
翁彦国经制使总东南兵驻泗,不行。
公独以孤军进至南华,命裨将陈淬出虏不意击之。
虏自宛亭兴仁府,分兵寇开德
公遣孔彦威与战,又破之。
公度虏必犯濮,密戒权邦彦为备。
虏果至濮,公遣二千骑为援,败之。
虏复向开德邦彦、彦威合击,又破之。
公亲率诸军进卫南,曰:「两国既和,我欲入觐君父」。
遂挥而前。
虏陈兵以待,公曰:「今前后皆虏壁,进退等死耳,当死中求生」。
人人争奋,无不一当百,虏遂大败,斩首数千。
虏益生兵,阳败而却。
公曰:「彼十倍于我,一战遽却,是必有谋。
若袭我,则殆矣」。
即徙军南华
虏果夜至,得空壁,大惊。
次日公自南华过河袭击,又败之。
公所得俘囚,问京城动息,又得王檄,知二圣北狩,天族偕迁。
公北向号恸,即日自临濮滑州,由黎阳大伾邀乘舆,孤军进战,他军无一会者。
及闻张邦昌僭位,即回戈内向,先遣健步持檄慰抚京城
又得王书,言僭伪义当征诛,闻其出于权宜,未可重扰京城,不若按甲近畿,移书问故,候得其实,讨之未晚。
公即移师观衅,且复王书曰:「奸臣邦昌窃据宝位,改元肆赦,止勤王兵,篡迹显然。
自古奸臣其初未尝不伪为谦退,中藏祸心。
今二圣诸王北去,惟大王在,天意可卜。
正宜有以归天下之心,不可缓也」。
及闻都城反正,贻书于王曰:「今日国之存亡,在大王行之得其道与不得其道耳。
所谓道者,其说有五:一曰近刚正而远柔邪,二曰纳谏诤而拒谄谀,三曰尚恭俭而抑骄奢,四曰体忧勤而忘逸乐,五曰进公实而退私伪」。
公谓人曰,结怨王之左右矣,不恤也。
又累表请早决大计。
王命公总诸将于长垣韦城卫南、南华屯卫
五月,王即位于南京,诏公入对,一论人主不可以喜怒为赏罚;
二论人主职在任相,顾于稠人广众之中不以亲疏,不以远近,虚心谨择,参以国人左右之言,爰立作相,毋使小人参之;
三论臣下有怀奸藏慝,嫉贤蔽善者,当使耳目之官沥心弹纠,毋有所隐。
上纳其言,将留公,黄潜善、汪伯彦恶之,出公襄阳府,复有割地请和之议。
公上疏曰:「陛下初绍大统,奈何遽听奸臣之言,欲割地以啖虏乎?
前日靖康奸臣未尝议遣,朝说一言以告和,暮献一说以乞盟,词卑礼厚,惟虏是徇,终有前日之祸,宜人臣弗与虏共戴天而俱生。
臣意陛下亦赫然震怒,一洗前日之耻,未闻有所号令,作新斯民,岂可复徇奸邪之议哉!
为是说者既不忠不孝,又坏天下忠义心而褫其气,臣愿躬冒矢石,为诸将先」。
上壮其言,改知青州
李纲入相,公与语及国事,慷慨流涕。
为上言,绥集旧邦,非不可,遂徙知开封府
是时虏兵初退,兵备废圮,盗贼纵横。
公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
由是群盗屏息,人情始安。
王善河东之巨寇也,领兵七万叩濮州,谓京城残破,不足语勇,直欲据之。
公自料势未易敌,戒都统以下守城,吾将亲招之。
单骑竟造贼巢,亦讶公之来,约与公会。
公略不出一语,但执其臂,仰天号恸。
徐曰:「朝廷二百年涵养,当危难时无一人出为时用,使当时如有公一二辈,岂复有今日之患?
今正立功之」。
王善为公忠义感动,亦同声而泣,且曰:「敢不效力」!
公附耳语之曰:「来日当以节度使相处」。
诸将谓公此行不复返矣,及公归,诸将出迓,公曰:「事毕矣」。
随以状至,欲卜领众归降,且有解甲带甲之请。
公书「从便」二字,益心服。
越三日来降,众疑不决,人情汹汹,公独信之笃也。
以五百甲骑从,馀皆解甲。
既至,左右止之曰:「此留守司门,擅入者处斩」。
乃下马趋入,拜于庭。
公继以礼接之,曰:「公礼相见,不得不如此」。
延之以饮。
临行曰:「昨已许公节度使,先授照帖,当即具奏」。
大喜,且请到寨抚诸将,公许之不疑。
既入寨,第赏有差,自是军声大振。
又有王再兴掠西京,李贵往来淮上,杨进者号没角牛,及王进等头项人,所至侵掠。
公遍遣人谕以祸福,招来之。
群盗素服公名,相继而至,杨进者尤所敬慕。
公曰:「军中老弱妇女久被驱虏,吾不忍其无辜,宜尽释之」。
进等奉命,诸军所放几二万人。
杨进屯城南,王进屯城北,二人气不相下,一日领众相拒于天津桥,都人颇恐。
公以片纸喻之曰:「为国之心如是耶?
当战阵立功,胜负自见」。
二人相顾,惭沮而退。
公之去磁也,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中军将世隆将校郭进为乱,至是与其弟世兴将三千人归公。
世隆入拜,公诘其乱之由,世隆词服。
公笑曰:「河北陷没,而吾宋令上下之分亦陷没耶」?
命引出斩之。
时众兵露刃于庭,世兴佩刀侍立,左右皆悚然,徐语世兴曰:「汝兄犯法当诛,汝能奋志立功,足以雪耻」。
世兴感泣。
其后虏犯滑,公谓世兴曰:「试为我取之」。
世兴欣然受命,励众至滑,掩虏不备,急攻之,斩首数百以归,公复厚赐之。
者亦巨寇也,其初来降,人情鼎沸,谓非真降者,或请以兵阴卫。
公曰:「不然,正当披心腹待之。
虽木石可使感动,况人乎」!
至,公慰劳存抚,又呼首领者数人饮食之,待之如故吏
明日按其寨,进益感畏,党有阴结为乱者,自擒杀之,有相率遁者,自追治之。
马皋者进之次也,每战必先登,一日伤而还,公方抚劳而羽报又至,公曰:「谁可代汝行者」?
皋曰:「非皋不可」。
裹疮而前,数日擒一酋而归。
赵海亦招贼之雄也,屯板桥,辄堑路设桥以阻行者。
闾勍刍者八人过海营,海怒曰:「我畏闾太尉邪」?
悉脔之。
侦者以闻,公呼之,海以甲士五百从。
公方接客,遽语曰:「杀刍者谁」?
海曰:「无之」。
出报状示海,具服,命械系狱。
客曰:「姑徐之,奈甲士何」!
公曰:「何怯邪?
治海者某,诸公何预」?
喻次将曰:「领众还营。
赵海已械送所司,告偏裨善护卒伍」。
明日诛海,闻者股慄。
会公拘囚虏使,议者纷然。
许景衡言:「臣闻宗某之为尹,政术卓然过人,诛锄强梗,抚循善良,都城帖息,莫敢犯者。
又方修守禦之备,历历可观。
臣虽不识其人,窃用叹慕。
开封乃宗庙社稷之所在,茍欲别选留守,不识今之缙绅,其威名政绩亦有加于者乎?
伏望上为宗社,下为生灵,特赐主张,厚加任使」。
疏入,上大悟封示公
公感上知,益自奋励。
且造决胜战车千二百乘,每乘五十有五人,十乘为队,坐作进退,周旋曲折,可以应用。
又据形势立二十四壁于城外,驻兵数万,往来按试,周而复始。
沿河鳞次为垒,结连两河山水寨及陕西义士,开五丈河以通商旅。
京畿濒河七十里,命十六县分守,开濠植鹿角。
守备已,乃上表略曰:「今逆胡尚炽,群盗继兴,比闻远近之惊传,已有东南之巡幸。
此诚王室安危之所系,天下治乱之所关。
虑增四海之疑心,谓置两河于度外,因成解体,未谕圣怀」。
不报,又疏云:「回銮汴京,是人心之所欲;
妄议行幸,是人心之所恶。
京师乃祖宗二百年基业,今陛下一归,王室再造,中兴之业复成」。
每疏奏,上以付中书黄潜善、汪伯彦皆笑以为狂,张悫独曰:「如泽之忠义,若得数人,天下定矣」。
二人语塞。
十二月,虏驻兵于河之北,稍稍南渡,西犯汜水,北侵胙城,时扰滑、浚。
公所屯河上诸寨,欲并兵禦之,因乞济师。
或曰:「贼锋未易当,不若坚守自固」。
公曰:「去冬之变,正坐此也」。
统制刘衍趋滑,刘达趋郑,各与卒二万、战车二百乘以往。
初,岳飞犯有司,将正典刑。
公一见奇之,曰:「此将材也」。
不加之罪,留之军前。
至是遣为踏白使,以五百骑授之,曰:「汝罪当死,吾释不问。
今当为我立功,往视敌势,毋得轻斗」。
谢罪禀命,鼓勇而前,竟与虏接,败之。
公喜,擢统领,后迁统制,自是每出必捷。
建炎二年正月,虏复自郑抵白砂镇,距京城四十里,都人恐甚,僚属议守禦之策。
公方延客围棋,谈笑自若,众不敢言而退,各以己意部分兵伍,撤城隍之梁,乘城而备。
公曰:「何张皇如是」?
命诸军解甲归营,曰:「吾遣刘衍,必能禦寇」。
复选精锐数千益之,潜戒曰:「宜绕出虏后,设伏以待,伺至击之」。
又谕吏曰:「上元在迩,可举旧例张灯」。
因弛夜禁,士民游观如平时,虏不敢进。
与战,大破之,遂复延津胙城河阴,收其辎重。
甫及收灯,捷书已至,众益大服。
时有诏诸路兵马以勤王为名,因聚为寇,议所以杜绝之。
公上言曰:「向者京城初围,天下忠臣义士愤痛争奋,越数千里勤王。
当时大臣无谋,不能抚而用之,致有前日之变。
勤王之兵例皆抚弃,犒劳赏给不沾,流离困死,弱者沦于沟壑,强者变为寇盗,岂其本心,皆上之人无以处之故尔。
今乘舆移跸淮甸,中原民无依归,故奸宄乘兴而起,且河东河西不肯从虏者皆自保山寨,黥其面,各立名号,以坚报国之心。
今所攽黄榜有云『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如是则勤王者解体,而河东河西民皆失望。
知非陛下之本心,乃代言者不能推广德意失言。
愿别降诏,以慰元元」。
二月,虏犯西京,公命统制官李景良、阎中立、郭俊民等领兵万馀所趋郑,大战,为虏乘,中立死之,俊民降虏,景良南遁,公捕得之,曰:「一胜一负,兵家之常,不胜而归,罪犹可恕,私自逃遁,是无我也,兵法如是邪」?
命斩之。
继而俊民与虏将史官人、燕人何仲祖、王义等以数百骑直抵八角镇,与丁遇,擒之。
初欲持书诱公,既生致麾下,公曰:「郭俊民吾统兵官也,失利就死,尚可为忠义鬼,后有知者,不失血食。
今全躯茍活,反为虏人用,何面目见人乎」?
命斩之。
史官人曰:「京城不守,主上巡幸,领重兵在近畿,命我守此,有死而已。
何不以死敌我,反为儿女子语胁我邪」?
亦斩之。
谓何仲祖曰:「尔本吾宋人,胁从而来,岂出得已」?
犒而纵之。
虏又犯滑,公曰:「滑冲要必争之地,失之则京城危。
不欲再劳诸将,我当自行」。
梁州防禦使张撝请自效,公大喜,即以锐卒五千授之。
众至滑,率将士迎敌,虏众十倍,或请少避之,喜曰:「退而偷生,何面目见宗元帅」?
鏖战至暮,虏少却,公遣统领王宣以五千骑往援,未至,再战死之。
后一日与虏大战于北门外,士卒争奋,虏退河上,曰:「虏必夜济」。
收兵不追。
及半济而击之,杀伤甚众。
公命载丧归,为之服缌,厚加赙恤,仍请于上,赠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录其家四人。
虏自是不复犯东京矣。
王策者辽之旧将,用兵,虏以千骑付之,往来河上。
公密遣统制官王帅正擒之,释缚解衣,坐之堂上,喻以归义协讨。
策感泣,誓以死报,且具言虏中虚实。
公益喜,大举之计遂决。
招抚河南群盗聚城下,又募四方义士合百馀万,粮支岁半。
公闻西河州县虏兵不过数百人,馀皆胁使胡服,日夜望王师之来,复上疏,大略言:「今之士大夫曾不为陛下思祖宗基业为可惜,父母兄弟徯望救援之意,西京陵寝为贼所据,未有寒食祭享之所。
又不为陛下思京师者天下之根本,亿万生灵之涂炭。
陛下不早回九重,则天下靡有定止」。
上遣中使抚喻。
契丹九州人日归中国者,公引近座侧,推诚与语,期奋忠义,给资粮遣之。
且赐以公凭,候官军渡河以为信验,各令持数百本。
又为榜文散示陷没州县,及为公据付中国被虏在北之人,连结诸路豪杰,曰事可举矣。
会诸将约日渡河,故表请上还京尤力,且言:「丁有众数十万,愿守京城李成愿扈从还阙,杨进等领众百万,愿北渡。
兹三头项人皆同寅协恭,共济国事。
陛下速归九重,盗贼戎虏皆无足畏矣」。
不报。
五月再上疏,且言:「今城壁已增,楼橹已修饰,龙濠已开浚,兵械已足备,寨栅已罗列,战陈已习熟,人气已勇锐。
蔡河、五丈河皆流通,陕西京东、滑台、京洛蕃贼已皆掩杀。
望陛下毋听奸臣之言,以失两河之心,沮万民之气」。
又奏曰:「臣欲乘此暑月,追王彦八字军取怀、卫、浚、相等州,遣王再兴护西京陵寝,马广等取大名、洺、相、真定杨进、王、李贵等各以所部分路并进。
既渡河,则山水寨忠义相应者不啻百万。
愿陛下早下还京之诏,臣当为诸将先,则我宋中兴之业必可致」。
疏入,黄潜善等忌公,沮之。
尹京几岁,武备不扰而办,屡出师剉虏,抗疏请上还京,凡二十馀奏。
初述都人之言曰:「陛下何不认我宗庙乎?
何不眷顾我朝廷乎?
何为使我社稷无所依乎?
何轻舍我生灵使无仰乎?
是都人之望陛下切切如此」。
中则斥大臣之奸臣:「托曰时巡,意图偏伯,忘宗庙朝廷之重,违天地神明之心,弃大一统之规模,毁二百年之基业。
且天下陛下之天下,彼奸臣何恤于存亡?
京师陛下之京师,想憸佞安知夫去就,但知亲属归在江湖,宁顾中原变为夷狄」!
终则力陈其不忠不义者「持禄保宠,动为身谋,谓我祖宗二百年大一统之基业不足惜,谓我京城宗庙朝廷府藏不足恋,谓二圣天眷不足救,谓诸帝陵寝不足护,谓周室中兴不足绍,谓晋惠覆辙不足羞,谓巡守之名为可效,谓偏地之伯为可述。
储金帛以为贼资,桩器械以为贼用。
守禦之招募,虑勇敢之敌贼也;
掊保甲以助军,虑流移之复业也。
欺罔天听,凌蔑下民,凡误国之事,无不为之」。
言极切至,而嫉者益深,公叹曰:「吾志不得伸矣」。
疽发病甚,诸将排闼入问。
公矍然起曰:「吾无恙,正以忧愤疾耳。
而能为我歼灭丑类,以主上恢复之志,虽死不恨」。
众皆掩泣,曰:「愿尽死」。
诸将出,公曰:「吾度不起此疾。
古语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遂薨,实七月十二日也,年七十。
遗表犹赞上还京,先言已涓日渡河而得疾,其末云:「嘱臣之子记臣之言,力请銮舆亟还京阙,大震雷霆之威,出民水火之中。
夙荷君恩,敢忘尸谏」!
上已除公门下侍郎御营副使,依前东京留守,命未下而讣闻,赠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忠简
杜充代公留守,都人请于朝,以公子得士卒心,请继其任,诏以留守判官
无意于虏,尽反公之所为,将士去者几尽,两河豪杰皆不为用。
力丐终丧,以归葬于京口岘山
公平生律己甚严,自奉甚薄,方谪居时饘粥不继,吟啸自如。
晚年俸入虽稍厚,食不重味,衣弊不易,曰:「君父方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邪」?
亲戚故旧贫者辄予之,家无留储。
同舍生林迪先公登第,音问不通者累年,一日挈家谒公,继以疾告。
公往视,尚能以后事属公。
既卒,公恤其家备至,以其女妻修职郎康森,且以己女妻森弟劦,以申亲好。
其子从公讨贼,补官为文登
公之急义如此者众,依公活者几百人。
死之日风雨晦冥异常,连呼「过河」者三,无一语及家事。
都人号恸,朝相吊出涕。
三学之士为文哭公者千馀人。
子颖兵部郎中
孙五人:嗣益、嗣尹、嗣旦、嗣良、嗣安。
曾孙十有五人。
曾懋志其墓云。
五经萃室联句乾隆甲辰 清 · 弘历
七言排律 押庚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一
弥纶六合群言所以祖五经模范百王萃美于斯归一室粤昔乾开坤阖文明肇启夫诗书洎乎月纪年编礼教隐维于笔削顾金丝孔壁难溯漆书蝌蚪之遗即石刻鸿都谁传汉隶龙鸾之旧自镂版始长兴之世印竞麻沙迨校刊盛端拱之年功精雕造良称宋椠款题最擅荆溪名重相台藏弆久归天禄昔者珍先片羽吉光初现于麟经今兹数应骈珠象纬相联于虎观九十卷袤延分寸古香流简牍之间七八家离合异同精鉴烂云烟之迹爰因秘殿分此后楹荟厥全编都陈一几移贮依然慎俭位置自尔得宜于是旧帙鳞排新楣额焕赋诗言志类聚亦以群分记事成文即小因之见大影宋钞而雕重付好将万本流传较岳刻而扫叶无讹更予百寮宣赐况复文孙善继穆然想肯构之艰大造无私邈矣感长城之寄道原不变于焉證外王内圣之同文即在兹可以见天理人心之正乃者年逢开甲春叶先庚踵旧什以拈题宴重华而赓韵六百载运钟辰会抚五辰而岁纪龙光廿八人序协星躔应经星而祥符纬聚咨尔在公敬事无忘乎日星岁月之省成庶其相悦同声交儆于喜起明良之盛际
寿诸梨枣宋雕精,鲜睹五经茹汇征。
祗有相台曾遍刻(御制),快于秘阁观成
长兴依石工兹肇王明清挥麈录后唐明宗太学博士李锷书五经刊板于国子监监中印书之始明清家有书五经印本存焉后题长兴二年郎瑛七修类稿印板在唐时少有至五代刻五经后始盛胡应麟叶少蕴云世言雕本始自冯道此不然但监本五经始冯道耳)广顺遴儒勘用程(册府元龟敕近以编注石经雕刻印板委国学每经差专知业士儒徒五六人勘读并注今更于朝官内别差五人充详勘官太子宾客马缟太常丞陈观部员外郎太常博士段颙太常博士路航屯田员外郎田敏等朕以五经事大不同诸书虽以委国学差官勘注盖缘文字极多尚恐偶有差误马缟以下皆是硕儒各专经更令详勘贵必精研广顺三年六月田敏等献印板九经五经文字九经字样各二部)
颖达函存镂端拱(玉海端拱元年三月司业孔维等奉𠡠校勘孔颖达五经正义百八十卷诏国子监镂板行之按是为宋板五经之始臣阿桂孔维职董集胶黉(玉海易则维等四人校勘李说等六人详勘又再校书亦如之春秋则维等二人校王炳等三人详校卲世隆再校诗则李觉等五人再校毕道升等五人详勘孔维等五人校勘礼记则胡迪等五人校勘纪自成等七人再校李至等详定咸平二年五经正义始毕)
烧泥布铁升创制(经义考江少虞曰布衣毕升为活板其法用漆泥刻字薄如钱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脂蜡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以银范置铁板上乃密布字满铁为一板持就火炀之药稍镕则以一平板按其面字平如砥印数十百千本极为神速)崇化麻沙闽盛行祝穆方舆胜览建宁麻沙崇化两坊产书号为图书之府
北监匪无讹脱患岳珂沿革例经本行于世多矣率以见行监本为宗而不能无讹谬脱略之患盖京师胄监经史多仍五季之旧今故家往往有之实与俗本无大相远臣三宝南州又各异同争(沿革例云绍兴初仅取刻板于江南诸州视京师承平监本又相远甚与潭抚闽蜀诸本互为异同)
芸芸畴匹余于廖,草草纷嗤杭蜀京(沿革例世所传经自监蜀京杭而下有建余氏兴国于氏二本称善廖氏又合诸本参订为最精于氏音义不列于本文下率隔数叶始一聚见不便寻索且经之与注遗脱滋多余本间不免误舛要皆不足以言善也)
流寓坊颜犹指秀宋嘉定中珂守嘉兴后寓居郡城金陀坊著有金陀稡编臣嵇璜,鉴镌塾迹遂留荆(在常州府宜兴县今分设荆溪汉书地理志虞喜曰汉初置荆国以有荆溪阳羡界为名考一统志珂父霖墓在宜兴县西盖岳氏自南渡后徙常州故家塾以荆溪名)
麇凡元本爰模仿(沿革例今以家塾所藏唐石刻本晋天福铜板本京师大字旧本绍兴初监本见行本蜀大字旧本蜀学重刊大字本中字本又中字有句读附音本潭州旧本抚州旧本建大字本俞绍卿家本又中字凡四本婺州旧本并兴国于氏建余仁仲凡二十本又以越中旧本注疏建本有音释注疏合二十三本反覆参订始命良工入梓自信以为尽善),鸠厥老生偕品评(沿革例与明经老儒分卷校勘视廖氏世䌽堂本加详焉)
字注句音例沿革(沿革例如字画如注文如音释如句读悉循其旧沿革例者珂自述其刻经之总例也凡一卷臣蔡新,江河日月道恢宏。
乾知坤作群生见,方卦圆蓍众理呈(易经)
尧舜法之为政本(御制),费秦殿也与时更(书经)
新周命只秉文德,睢在洲兮鹿食苹(诗经)
据事直书鲁史旧(臣和珅,备言广记左邱盲春秋
养蒙详少仪曲礼,原始溯元酒太羹(礼记)
后学程朱周邵晋王弼注易在宋儒前臣梁国治,终篇彖象卦爻明(卷末附刻王弼略例有明彖明卦明爻明象四篇周易王注
隶更定出恭王鲁恭王孔子宅以广其居得所藏古文书以还孔氏蝌蚪书久废世人无能知者孔安国考注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更以简写之),序发端尊先圣祊(安国书序首称先君孔子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三千之徒并受其义及秦焚书我先人用蒇其书于屋壁尚书孔传
毛较鲁齐韩独著(隋经籍志云汉初有鲁人申公受诗于浮邱伯作诂训是为鲁诗齐人辕固生亦传诗是为齐诗燕人韩婴亦传诗是为韩诗皆为之传又有赵人毛苌自云子所传作诂训传是为毛诗宋吕祖谦曰四家诗读异义亦不同以鲁齐韩之义尚可见者较之独毛诗率与经传合是毛诗之义最得其真臣刘墉,笺申诂训传缘鸣陈振孙谓郑于诸经皆注独诗言笺者郑遵毛学故称为笺或云毛公曾北海郑康成是其郡人因以为敬毛诗郑笺)
步天行水排如罫,朝魄晓星朗若晶郑樵杜预注如朝月晓星其于星躔地理如羲和之步天如禹之行水春秋杜氏集解)
王肃虽翻先辈朱子云王肃议礼必反郑臣德保考亭曾许好人名郑康成是个好人考礼名数大有功此朱子之说礼记郑注)
外王内圣胥为矩,伊古贯今此示衡。
佔毕小乎继学(张子)。(御制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胥于五经是系读经者非徒以佔毕为也向于文渊阁记曾及之),迁流阙矣应期盈(考书中收藏印记易书诗礼记曾入晋府易诗书又入陈定徐乾学家至李国寿家有易诗书礼记而无春秋季振宜家有易诗书春秋而无礼记项笃寿家则仅有春秋而无四经是此书当明时已各为部分罕得其全今逢文治始庆合并)
椭圜押尾形歧范(各卷末俱有木印镌相台岳氏刻梓荆溪家塾其形或方或圜或椭),篆楷分毫画勒琼(印字或篆或楷或𨽻)
对待宛絺背两已(木印间有亚字形乃古黻文尔雅注所谓黻文如两已字相背也臣曹秀先,茹涵想曝腹三庚
篇篇左侧都标额(每页左傍上方刻有篇识如易之乾坤卦书之尧舜典诗之关雎葛覃春秋之隐元年礼记之曲礼檀弓之类最便翻阅),句句中间为点睛(句读四声俱各发圈间有与通行本分句不同具见古本之遗)
美善再加压签轴(臣周煌,宝藏一已敌球珩。
经心鼠蠹四三久(藏礼记者四家春秋者三家),过眼风灯七八赢(易书诗同经七八家收藏)
晋邸旧藩随带砺(易书诗礼记俱有晋府书画之印敬德堂图书印及子子孙孙永宝用图章案天禄琳琅宋本书中多有此三印连用者臣福长安昆山故第伴簪缨(易书诗又有昆山徐氏家藏及乾学之印健庵三印)
李陈欲侈床连屋(易书诗礼记俱有李国寿印而书又有覃怀李氏图书疑即图寿其陈定书印及陈氏世宝印易书诗三经亦皆有之),季项几誇金满籯(春秋礼记有季振宜项笃寿万卷堂印)
经纬星咸焕东壁(臣董诰,雌雄剑必合丰城
易书同稡珠和璧,诗礼还联弟与兄。
因取春秋通校正(春秋先入内府兹复得岳珂所刻易书诗礼四种比校板式延袤分寸无不吻合)。(御制),殆呵丁甲竞传惊。
人间安得储瑶玖,什里真能叶頀韺(题五御制分经诗)
韦漆作师穷窔奥(臣曹文埴羲文出治浃埏纮(恭读神及御制题易经诗中有羲文万载萃精韦编坚矣今何在之句仰见在作君作师盛德大业具于此御题易经)
曰稽谟典皆一贯,递嬗今明总至诚惟谟御制题书经诗云五经无不帝王切已端典词我皇上心法治法同符尧舜至于今日明日念兹在兹尤见题书至诚无息与天同运御经)
言性言情斯授达(臣达椿,以南以雅讵徒声(诗本性情道政事故论语每屡言之皇上御制诗中推原布政之本由于性情之正独探用人行政之要若南雅不僣则作诗之旨学诗之法阐发独赅六义之全矣御题诗经)
稍窥笔削王纲立,或谬毫釐异说莹(麟经据事直书而大公至正义旨精深后儒私见臆度纷纷议论如明商辂等撰通鉴续编周礼为之发明张时秦复为广义矫诬纰缪几于慢骂无礼特命皇子军机大臣等详阅删改复示千古兹御亲加核定并尊王题辞简端昭题春秋句云谁识宣尼广义毫釐谬实纷振聋昭瞆经通于史矣御题春秋)
不可斯须去君子(臣金士松,如行法度逮编氓(乐记云礼乐不可斯须去身程子又谓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恭读身之御题礼记礼乐贯乎天地人斯须不可去诸句而申之以周官法度如行者意在关雎与趾麟盖本身加民礼法即治法也御题礼记)
紫泥抑埴封检(每册前后钤宝各二曰宝又古稀天子曰乾隆御览之册首钤宝曰末曰天禄继鉴天禄琳琅),翠管孚尹露洒茎(翰冠御题五经诗并恭亲洒宸于各经之首摹镂板)
乃撤编天禄一部(春秋已编入入天禄琳琅兹撤出汇成五经全部将续四经仿照天禄琳琅之书一律装潢以还岳氏之旧臣庄存与,仍区慎俭德三楹(昭仁殿后慎俭德三楹分右一楹为五经萃室)
重题扁以揭其要,更制记而表此情。
祖有贤孙岳家幸(御制),国微良将汴基倾(祸为御制记褒岳飞之忠而被宋高宗坏长城且喜珂之能继家声)
是君是相一德格,称侄称臣半壁撑高宗信秦桧和议第中建阁赐额曰一德格天以示君臣同德旋至国势曰削称侄称臣东南半壁渐不能支忘雠御制记中责其信奸洵为诛心之论)
割地议坚谋(臣纪昀,吁天录就雪韩彭(珂作吁天辨诬录白其祖冤昭雪后又作天定录以纪之)
报施岂爽疏非漏,尤怨均蠲陂亦平。
珂尔绍闻衷款款(臣彭元瑞,迁偏抱愤语硁硁司马迁伯夷列传举颜渊盗蹠之事谓天之报施善恶或有所爽齐之死或有怨尤见天御制文尝辟其谬珂为飞孙能绍闻经训可之报施善人原自不爽而流俗怨尤之见可以胥泯兹御制记末及之树义有闻天道人心至为广大)
新毋间旧居左个(昭仁殿在书乾清宫左贮天禄琳琅新得四经不入旧目),即未全离迩北甍(春秋虽撤出汇入五经而仍贮昭仁殿后不即不离位置得宜)
便敕照刊剞氏造(臣胡高望,先勤雠对馆人令(五经上以岳珂较今殿监本为古士林䍐觏因对仿敕令武英殿书局诸臣详加雠照刊刻)
列眉写务蝇头肖,问影钞凭蝉翼轻(字体影钞命选善书馆员毋使失真)
边论双单式俱合(五经式样俱周围双线每页左上方边外有标题篇目一仍原刻之旧臣朱圭,中殊片只考宜清(每卷各系考證凡经传注中片词只字与别本互异皆细加校订以归一是)
宋元适可證无所(易序卦今本决必有所遇岳本无所字考经解中宋曾穜大易粹言王申子大易辑说王宗传易传元吴澄易纂言余琰易集说宋元诸人说皆与岳本合),音义何须泥(去声)作亨(大有三爻公用亨于天子音义许庚反通也注疏俱同惟春秋传作享陆氏既音许庚反训亨通复云众家并香两反作亨献似亦以享字之义为长今折中定本亦作享亨通之训不足泥也易经考證)
汤誓从其义实妥(汤誓传戒誓其士众今本俱作汤字按文义其字为妥)。(御制)盘庚判汝韵相萦盘庚汝尔二字最多而易淆岳本则惟汝众自作弗靖与蔡传作尔者不同书经考證)
昊旻舛互断聚讼(昊天疾威陆德明音义作旻天孔疏以上文有浩浩昊天句明此亦作昊而以俗作旻为非岳本从孔说盖据疏以正陆氏之讹耳),云汉牵连笑倒绷(云汉天河也自此至常武六篇宣王之变大雅十八字乃陆德明音义中语故岳本以圈别之今本皆误入郑笺内诗经考證)
下订孟坚诠坐户(邲之战左传屈荡户之户字与诸本异案汉书王嘉传坐户殿门失阑杜注训止意正合臣童凤三),旁搜管子辟阑兵(脱扃注扃车上兵兰诸本并作阑然管子小匡篇入兰盾鞈革二戟注即所谓兰锜兵架也字似为有据春秋考證)
别胪兴国师酾派(乐记爱者宜歌商至五帝之遗声也错简当在肆直而慈下爱商之遗声也六字衍文注疏云然兴国本依注疏更正节录附刻于后),远引物观教洽瀛檀弓使子贡问之诸本俱作子路通志堂经解中卫湜集说陈浩集说本亦同考證中引七经考文补遗载宋板本作子贡则岳本确有可据按七经考文乃日本山井鼎所作而物观补其遗礼记考證)
殿梓比严叶扫落(皆武英殿旧刻经史有考證臣阿肃,库全最博抽萌(四库全书浩如渊海每书皆考證精博)
功深削楮劝农使(珂官淮东统领管内劝农使其诗集曰玉楮诗藁自序引宋人三年刻楮故事),业广传薪子墨卿。
书手铺云光了了(臣彭冠,劂工啄木响丁丁。
聚珍板并敷文(四库全书不下万馀种欲择其人所䍐觏而足资考镜者剞劂流传嘉惠来学而付雕不易因仿宋人活板式镌木单字计二十五万馀虽数十百种悉可取给锡名聚珍板御题诗以纪其事用工省而校雠精使海内士子得读未见之书敷文之盛千古未有),群玉府原开武英
彝训仰尊三极建刘协云三极彝训其名为经臣嵇承谦,菑畬嘉予万方耕韩愈诗经训乃菑畬)
细摹纸墨选良印(用仿宣纸刷印三覆而后成纸墨最为精好以备宫庭各处陈设),分置宫庭以暇横。
颁赐臣工公汲古(书成颁赐内外诸臣)。(御制),守贻子弟世资生。
既瞻鹭序拜焉受,兼听鸿都观者擎下士恩许刷印通行俾普天子得研经食古之益)
口沫手胝曲直几(臣吴寿昌,夏弦春诵短长檠。
馆编多辑文渊(入本朝所纂诸经不下数十部皆四库全书汇插文渊阁架),徐解重增修内营(近复通志命增补徐氏堂经解)
制协虞巡岳辑瑞甲辰新正廿一日典启跸伊迩书上六举南巡盛经臣黄轩,世跻豳颂寿称觥(是岁无疆圣寿古稀有四经万寿允符豳祝诗)
服膺轮转云天卦(超程御制云上于天解理足见传朱义所不逮易经),企踵桥圜璧水闳(国学自元明以来辟雍之典未备仪大臣董率创建本年落成用昭盛特命礼记)
斥妄属词遵孔例(申天御制续纲目发明广义题辞理人心之正大破谬妄以符孔子春秋之义为前人所未发臣论春秋季学锦,开宗行夏阐王正(正大御制书春秋元年春王正月事议论足使说经家纠纷者息其喙春秋)
吐词举足圣心契,启宴开韶春气迎。
旦会席陈惭戴夺(臣汪如洋,时几歌作伫皋赓。
昭仁(殿名)仍弗出前目(昭仁殿天禄琳琅各书初定于乾隆甲子年乙未年复命内廷翰臣等重辑书目此宋版春秋已列目中今弆于昭仁殿后之五经萃室其书目所列尚仍厥旧),养性(齐名在御花园为藏丙申以后所获之书以待续入天禄琳琅书目)从教续后旌(自乙未年纂辑天禄琳琅书目后宋元以来旧板各书续归内府复得宋板周易程传朱子周易本义周易传义大全郭雍大易粹言胡士行尚书详解毛诗大戴礼礼记二部周礼王与之周礼订义聂从义三礼图二部春秋经传张洽春秋集注蔡模孟子集疏贾昌朝群经音辨巾箱本九经裴骃史记集解二部两汉详节娄机班马字类张津乾道四明志列子扬雄法言内经素问通典详节周髀算经广韵吴棫韵补吴淑事类赋郭忠恕佩觿锦绣万花谷徐坚初学记徐陵玉台新咏昌黎先生柳先生权德舆文公诗集卢纶户部诗集秦观淮海临川徐积节孝集陆宣公奏议影宋钞娄机班马字类朱子楚辞集注六臣注文选二部辽板僧行均龙龛手鉴元板叶时礼经会元陈桎通鉴续编吴兢贞观政要金史明板六经图二部熊宇篆文楚骚吕本中童蒙训顾从义法帖释文考异二贤诗传共五十三种缥缃所萃益昭美富)
虽曰崇文非玩物,希珍欣抚愧微并(御制)
解氏世系歌 明 · 解缙
四言诗
悠悠我祖,系出平阳
后徙雁门,累叶重光。
迄于退翁,李唐进士
讳隐官蕲,德远其子。
作刺吉州,因家于此。
肃宗之初,世乱未靖。
同水臻善,南山形胜
鹧鸪迹符,胥宇延庆
禹字德远,生干宏材。
参军武卫,兄弟鼎台。
軿字德舆,贞白赐谥。
进士兼善,从美其讳。
金吾仆射,一门皆贵。
桓桓世隆,自西徂东。
建第营寨,吉阳肇封。
力走黄巢,退不言功。
子弼皋谟,吴加尚书
吴唐叔世,家袭紫朱。
文灿丽正,儒将知兵。
保身亢宗,迓宋之平。
希孟伯轲,魁名天圣
生安及定,吉甫彦圣
熙宁进士吉甫参军
五子文儒,持国尤醇。
千龄千秋,必达必文。
敬之讳寅,世精典坟。
五世辟雍,世亦罕同。
笃于生春,漕魁神童。
进士选川,其字厚甫。
龙翔天飞,纂图序谱。
庄山上舍,忠抗奸权。
辰峰典教,德拟平园。
竹梧死节,光于信史。
二妙同升,人谓有子。
家君寿考,训我奉先
拜手陈诗,几千万年。
韩琦定策之功奏 宋 · 贾易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七
臣闻圣主记人之功而不忘,故忠臣劝而天下安,是以赏一人而天下趋之者,诚以不僭不滥而得之至当也。
则有纪于太常,藏诸盟府,灿然与日月齐光而传之不朽,又况有能为诞谩以诬亡殁,而盗其勋业者哉!
恭惟仁宗皇帝圣德居位,跻世隆平,享年长久而继嗣未立。
英宗皇帝历数在躬,龙潜藩邸,天下归仁,而位号未正。
韩琦忠义动金石,精诚贯白日,建言定策,为宗庙万世之福,人神之所庆祐,夷夏率皆悦服。
故其生则位极台鼎,死则配享庙廷。
神宗皇帝绍休圣绪,缉熙帝业,知有大勋劳于天下,故尊宠异数,褒嘉尽礼,始终一意,恩荣绝等。
犹以为未也,又亲撰其神道碑,以「两朝定策元勋」为之名,昭示天下后世。
不刊之烈,虽山河之誓,无以加此,世世忠臣义士,孰不激扬而叹服?
不幸十数年之后,有国子监博士王同老上疏,自言其父尧臣仁宗朝尝任参知政事,于至和三年仁宗不豫,罢朝七十馀日,内外寒心。
尧臣宰臣文彦博、富弼,数陈宗社大计,求立英宗皇帝为嗣,又率同列各求罢免,必冀开纳,仁宗感悟许之。
彦博尧臣草制,定立英宗为嗣。
既而仁宗渐安,事遂少缓。
其后韩琦卒因尧臣、文彦博、富弼论议绪馀,决定大议。
又自言罢任赵州,过北都,文彦博道及此事。
且曰彦博与先君及富弼皆当日协心论议之人,难于自发明。
同老又言,今惟文彦博、富同知此事本末,所有先臣亲笔撰立英宗皇帝为嗣制草及劄子草本共三道,谨缉缀封进。
于是神宗皇帝文彦博入对,诏问其事,令作文字进呈。
彦博劄子言:「至和三年正月六日仁宗服药罢朝两月馀,至四月初,仁宗圣体康宁。
尧臣乃与臣及刘沆、富窃议曰,朝廷根本不可不早定。
臣以尧臣久居禁近,因谓之曰:『必得贤嗣以压人心』。
尧臣曰:『岂不知素育于宫中者』?
尧臣以指书案作下『贯』字,臣等各言无易此矣。
至上前伏奏,得请。
此大事不可如常例,退殿庐,令堂吏书圣旨。
刘沆云:『沆欲袖纸笔于上前亲书』。
翌日,于垂拱殿,臣等四人具奏:春中服药,内外人情非常忧恐。
盖谓储副未立。
仍引西汉故事,人主初即位即建储,今当以时立嗣,以固根本。
仁宗渊默寡言,欣然嘉奖,曰:『知卿等尽忠,然此大事,朕更熟思之』。
臣等再三论奏,乃曰知子莫如父,尝选贤者育于宫中,计无易此。
仁宗虽渊默而首肯之。
是日晚,臣等再聚议,谓翌日必得旨,请尧臣密作诏意,欲进呈施行。
尧臣归草诏意,然未及示臣等。
既登对,复申前请,尧臣越次而奏曰:『愿陛下早定此意,付外施行』。
仁宗曰:『朕意已定矣,卿等无忧』。
臣等既得此意旨,谓无疑矣。
是年八月,乞召韩琦枢密使,盖以忠义必能当此重事仁宗可之。
自后继有议论。
未几,臣得请判河南府尧臣寻卒」。
窃寻同老之言,谓仁宗不豫七十馀日,内外寒心,尧臣文彦博、富求立英宗皇帝为嗣,又率同列求罢免,仁宗感悟许之,彦博尧臣草制定立英宗为嗣,而仁宗渐安,遂少缓。
彦博则言,仁宗服药罢朝两月馀,至四月初圣体康安,尧臣乃与臣及刘沆、富窃议朝廷根本不可不早定。
因问尧臣,又得贤嗣之言,尧臣以指书案作英宗藩邸旧名。
翌日臣等具奏,以时立嗣,仁宗欣然嘉奖。
臣等再三论奏,尝选贤者育于宫中,计无易此。
仁宗首肯之,退令尧臣密作诏意。
翌日复申前请,仁宗曰「朕意已定矣,卿等无忧」。
是说与同老之言前后牴牾,自相矛楯,灼然易见。
兼详彦博所陈,则仁宗未尝拒而不纳,何因尧臣率同列求罢免,以必冀开纳?
此固不可信者一也。
又所草诏,意将有待于得请而进呈以行也。
彦博言「仁宗云朕意已定矣」,同老亦云「仁宗感悟许之」,则彦博、尧臣等何为不奏知已草诏意,乞遂行之?
此固不可信者二也。
且建请立宗室为皇嗣,天下之事无大于此者,其危疑机会,间不容发,肯容大臣方共谋议,已窃草诏命而藏之私家,殆如儿戏
此固不可信者三也。
四月建请,而仁宗言「朕意已定」,彦博所言「臣等得此意旨,谓无疑矣」,何至八月乞召韩琦枢密使,欲当重事,而继有议论,直至彦博补外,尧臣身死,而竟无定议?
则所谓仁宗欣然嘉奖,「朕意已定」者,皆为何事耶?
此固不可信者四也。
同老又言道过北都,彦博语及尧臣忠义,乃言与富弼皆当日协心论议之人,难于自发明。
推迹此言,恐涉相期附会之意。
此固不可信者五也。
富弼治平中辞免进官表云:「窃闻制词叙述陛下即位时,以臣在忧服,无可称道,乃取嘉祐中臣在中书日尝议建储,以此为效,而推今日之恩。
嘉祐中臣虽曾泛议建储之事,仁宗尚秘其请,于陛下则如茫昧杳冥之中,未见形象,安得如韩琦等后来功效之深切著明也」?
此言,则何有至和三年尧臣、彦博坚请立英宗皇帝为嗣之事?
此固不可信者六也。
韩琦初作宰相日,有劄子言:「近岁已来,内外忠孝之臣皆以陛下临御四海三十馀年,而皇嗣未育,天下无所系心;
乞于宗室中择幼而可教者,权以为嗣。
臣愚窃怪陛下何疑而不行之?
然兹事至大,当独断于圣心。
如陛下素有所属,已得其人,则望宣示中书枢密院,使奉而行之,以慰中外之望」。
此奏,方以择宗室为嗣,且言如已得其人,望宣示而行之,则至和中决无定议明矣。
同老乃以谦挹不自有其功,谓圣意先定,遂取以为其父之功,何其不仁之甚,狂妄之极耶!
李清臣之行曰:「仁宗春秋高,继嗣未立,天下以为忧。
虽或有言者,而大臣莫敢为议首。
公数乘间乞选立皇子,他日复进曰:『惟万世之业不可不虑。
臣备位冢宰,思所以报陛下,为无穷计,宜莫先此』。
上顾曰:『后宫一二欲就馆,卿其无亟』。
后诞育皆皇女。
公一日挟《孔传》进对曰:『汉成帝立二十五年无继嗣,立弟子定陶王皇太子
成帝中材常主,犹能之,以陛下之圣,何难乎此哉?
太祖为天下长虑,福流至今。
宗子入继,则陛下真有子矣。
惟陛下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矣』。
仁宗感悟,始以英宗宗正寺
英宗力辞,公复启曰:『陛下属之以大任,而不肯当,盖其沉远详重,识虑有以过人,非有他也。
且名未正,尚得以辞,名体一定,父子之分明,则浮议亦不复得摇矣』。
仁宗欣然曰:『如此,则宜乘明堂大礼前,亟立为皇子』。
又诏学士为诏书,学士亦请对,然后进稿」。
由此观之,尧臣辄草诏意,藏之私家,以天下大事为儿戏。
然岂亦常窃议而妄作之,终不敢建言而死?
故其遗稿虽在,亦何足为功,但足彰其愚妄之罪尔。
用此欲以掩之大勋,天下之人固未有信之者,况天地鬼神临之在上,岂可欺也!
加以神考圣作之碑最著于天下,其略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皇嗣未立,天下共以为忧,大臣顾避,莫敢为上言。
公乘间进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由策不早定也』。
他日又言:『汉成帝在位二十五年,无子,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子。
陛下聪明睿智,奈何久不决也』?
始以英宗宗正寺英宗恳辞不就命,仁宗以问公,公曰:『名分之未定,去就之所难也,臣窃忧之』。
悟,遂立为皇子」。
由此论之,谓因尧臣论议绪馀决定大议者妄也。
太常谥议谓:「琦素蕴忠义,尊立明圣,固天下之本,延生民之命,顾大臣所不敢议而身先之」。
彦博自为祭之文,亦曰:「正朝廷于指顾,定社稷于须臾」。
然则,之殊勋伟烈,虽平、勃、霍光不足比伦,而尧臣碌碌备位之人,曾何足算,顾足预于此乎?
若夫包拯、范镇、司马光、吕诲、王陶则皆能抗论激切,以天下为忧。
包拯则曰:「方今大务,惟根本一事。
根本若固,则枝叶之患何恤」?
吕诲则曰:「周爰忠谠,审择宫邸,以亲以贤,稽合天意」。
范镇则曰:「太祖舍其子而立太宗,陛下宜择宗室贤者,以系天下人心」。
司马光则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也。
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四十五,以未有继嗣,立弟之子定陶王欣太子
今陛下即位之年及春秋皆已过之,岂可不为宗庙社稷深虑哉?
况今亦未使之正东宫之名,但愿陛下自择宗室仁孝聪明者,养以为子,使天下皆知陛下意有所属,以系远近之心」。
王陶则曰:「去岁陛下发德音,稽故事,择宗室使知宗正寺
厥后成命稍稽,四方观听,岂免忧疑」?
是数人者,则皆忧国忘身摅意敢言之人,其言则著闻于世。
非如同老所讼尧臣私窃计议而未尝敢发之事,妄欲希觊恩赏,而欺诬白日者也。
臣昔在疏远,传闻同老之疏与朝廷褒称之诏,以为尧臣真有援立之功,而韩琦定策乃为绪馀之论。
臣于是时窃怀愤懑,深叹真主在上,而小人诈险得行。
自伤其身卑贱,无路叩阍,隳裂肝胆,以明大义,因往来四方,搜采公忠信实之言,以质其真伪。
前后所得诏敕、碑志、表状、书疏、传记、谥议、祭文等,凡二十馀篇,参考本末,可谓详矣。
今备数言路,稔闻史臣论撰先帝实录未能决议者,在此一事。
夫信史之作,垂训万世。
茍史臣顾避,不敢建明是非,而并载方册,传疑于后,恐不足为一代之典,其体不轻。
臣是以敢触冒雠怨,援据实理,陈天下之公言。
非特发韩琦千载之忠实愤懑,诚欲敬述仁宗与子之盛德,英皇丕承之休烈神考追述之善志圣谋,如皦日丽天,后世无敢窃议而献疑者。
臣虽陨身,死无所恨。
伏望圣慈深赐省览,推《春秋》善善之法,明诏史臣,直笔无隐,以伸正论,天下幸甚。
〔贴黄〕同老碌碌庸人,见利忘义,固不足责,所可惜者,韩琦仁宗皇帝有君臣千载之遇,故以身任天下,独建大议,援立圣明,以安社稷,垂福无疆,声名事业,近古未有,一旦无根横议攘而取之,亏忠义之实,悖廉逊之风,所损岂小哉?
且君子生则不可夺志,死则不可夺名,臣窃伤一代名臣,其志与名皆遭掩蔽,是以剖心折肝,终究其说,使贤德晦而复明,公议缺而复著,诚有补于仁圣之治。
伏乞哀怜幸察。
〔又贴黄〕议者谓韩忠彦方在政府,而臣论辩其父勋劳,恐招附会之言,无乃避其形为是乎。
臣则以谓不然,盖天下公议,为之标的。
若谓忠彦形迹可避,孰与文彦博位势极人臣之贵乎?
夫天下以为忠义之事,人有盗而掩之者,忠义之人所当痛心疾首,如救焚溺,惟恐白之不早,使规规小嫌是畏,而为自全之计,是公朝无敢言之士也。
恭惟太皇太后仁圣聪明,如韩琦定策大事,必闻之最详。
伏望浚发德音,宣示史臣,俾直笔传信,为万世法,岂不尽善尽美哉?
臣不胜昧死祈天之至。
〔又贴黄〕范镇凡十馀疏,皆在至和三年五月已后,吕诲、司马光之言皆在嘉祐六年王陶之言又最近后。
果如王同老所陈,已有定议,则此数人何为激切开陈如此之至耶?
犹足验其狂妄不实。
陛下纂承大宝,实自太皇太后推明先帝与子之意,而蔡确辈尚敢希冀,盗取定策之名。
盖其窃迹有自来矣,不可不察也。
国史今已垂成,若不早赐降出臣此疏,使之决疑传信,则恐他时不免追改,其事不细,所宜深虑。